本文转自:咸阳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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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守候
□ 欧阳凝芳
夜深了,儿子为了低谷电价,驱车出去给车充电。我本想等他回家,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正沉睡着,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我一个激灵,醒了。电话那头是儿子疲惫的声音:“妈,我到家了。在小区里转了一圈,没找到车位,您知道哪儿还方便停车吗?”他工作忙,不常回来,对夜里小区车位紧张的情况并不熟悉。我挂了电话,赶紧出了门。
十月的夜风,带着些舒适的凉意,我立刻清醒了不少。昏黄的路灯,光一圈一圈晕开来,静静地守着一小片地面。
并没有见到儿子,想来他还在别处绕着圈子。我在一排排车旁,好不容易瞧见一个空位子,便站过去守着,望着路口。
这时,从旁边垃圾桶方向传来一阵窸窣。借着灯光一看,是一位戴着帽子的老奶奶,正佝偻着身子,趴在垃圾桶边上翻找着纸壳,旁边停着一辆三轮车,车上堆着些纸板和空瓶子。
我走近些,与她搭话。她一口浓重的安徽口音,说是特意从老家来帮忙带孙子的。“晚上睡不着,出来转一转,顺便捡点废品。”她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却更见平实温和。在这静悄悄的夜里,她似乎也盼着有人说说话,便问我:“你这么晚出来,是有事吗?”“等儿子呢。”我说。她眼角的皱纹慢慢漾开,我们相视一笑。昏黄的路灯把彼此的笑容映照得清晰了些。两位陌生的母亲,在深夜的路灯下,心有灵犀。
老奶奶推着车,蹒跚地消失在夜色里。望着她那佝偻的背影,我忽然想起老家的母亲。我的母亲,也总爱去垃圾桶边捡废品。她把小区里每个垃圾桶的位置和清运时间都摸得一清二楚。为了多捡些纸壳、空瓶子,她的脚趾走得变了形,却仍准时守着每个垃圾桶,用那双生满老茧的手,一点点地翻,仿佛把她这辈子能给孩子的安稳顺意,都捡了回来。
正想着,明晃晃的车灯从转角处稳稳地照了过来,我看不到车牌,但已准确地判断出这就是儿子的车,因为那光,和别人家的不一样。我悬着的心,霎时便落了下来。
我连忙引导着儿子,将车稳稳地停进我守着的车位,才舒了口气。儿子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深夜十二点,脸上有些懊恼和歉意,说是跑了好几个地方才充上电,回来倒车时,不小心还把新贴的车衣蹭破了一块。“害您跟着折腾这么晚。”他低声说。“没事的。”我看着他,“人安全回来就好。”
我们并肩往家里走,夜更深了,四下里很安静,只听到我们的脚步声,一声一声,安稳而清晰。路灯温润的光晕,把我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安然地融在这一片柔光里。
那光,照着此刻的他,照着此刻的我,也仿佛照见了刚才那位老奶奶,和千里之外我的母亲。
灯光默默地落着,人也静静地候着,一代又一代,一夜又一夜。这深夜的守候啊,原来从不是我独自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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