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团结报
□ 乔 钢
杨士莪，中国工程院院士、哈尔滨工程大学教授，中国水声工程学科奠基人之一，创立了我国最早的水声专业，为我国船舶和海洋装备装上了“千里眼”和“顺风耳”，为中国的万里海疆筑起坚固的长城。在一穷二白、百废待兴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杨士莪领导创建了我国首个理工结合、配套完整、覆盖全面的水声工程专业，60余年不懈努力，推动中国水声学科不断壮大发展，助力我国成为除美国之外唯一独立自主研制全系列声呐的国家。
改革开放后，杨士莪曾主笔向国家写报告，说明军工院校建立国家重点实验室的必要性，水声技术实验室成为首批国防重点实验室，也是首批全国重点实验室。在杨士莪的引领下，哈尔滨工程大学水声学院培养的水声人才占据了中国水声科研界的大半壁江山，被称为“中国水声工程事业的摇篮”。
笔者30年前来到水声学院，作为杨士莪的晚辈，读他的书、上他的课、听老教授讲他的事迹，也常陪他聊天。现从笔者的视角讲几件杨士莪在科学研究方面的事迹。
“真正尖端的东西你只能自己干”
1960年，从苏联进修归来的杨士莪参加中苏联合水声考察，任中方副队长，出海74个航次，为国家积累了大量的南海水声传播的数据资料。后来由于中苏关系恶化，原始数据被外方带走。这也让杨士莪认识到，科学研究终归还是要靠自己，开展我们国家独立自主海洋声学考察成为他的一个执念。1984年，杨士莪等打报告给时任海军司令员的刘华清，力陈组织南海水声考察的必要性。报告引起了刘华清的重视并当即批示：“水声工作很重要，要认真开展。”总装备部同意水声专业组筹备南海水声考察工作。历经十年筹备，1994年，杨士莪被任命为南海水声综合考察队队长和首席科学家，正式开展中国首次独立进行的大型深海水声考察，考察获得了丰富可信的实验数据，掌握了南海典型海域的水声环境特点及主要参数规律，并为中国水声事业锻炼了一大批新生力量。
“敢于啃硬骨头才能练就一口好牙”
要开创一项新事业，或是开辟新领域的研究，不仅需要战略眼光和创新思维，能够不畏挫折、攻坚克难的勇气与韧性更是必不可少的品质。在科研道路上，杨士莪总是迎难而上，他常说：“敢于啃硬骨头才能练就一口好牙，既不要妄自菲薄，也不要妄自尊大，中国人要有骨气！”
1970年，杨士莪临危受命，率队研制“东风五号”洲际导弹落点水声测量系统。从最初“水面浮标”方案的失败到“坐底声呐”方案在南海实验成功；从2000海深的潜标方案海上实验达标，到5000米海深的应急方案的提出，到船载水声落点技术方案得到钱学森的肯定和表扬。这项任务耗时10年，克服无数困难，圆满完成洲际导弹在太平洋落点的精确测量任务，标志着我国水声技术的应用从船拓展到海上，从声呐发展到水声系统。
杨士莪总结说：“任何创新的科研工作，都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只有树立坚定的决心和信心，并善于总结失败和挫折的经验教训，坚忍不拔、勇往直前，终能获得希望的结果。”
在啃下一块块“硬骨头”的同时，杨士莪带领的水声专业团队也练就了“好牙口”。他开创了中国最早的水声定位方法和技术，成功研制了一系列国际先进的水声定位系统。
杨士莪常说：“水声事业的发展靠不得别人，要想实现科技自立自强，不能耍花招，只有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干成的东西才是实实在在的。”
“搞学术不能把自己限得太窄”
杨士莪在90岁生日时说：“夕阳虽落苍山后，犹映晚霞满天红，我人虽然退休了，但是为国家作贡献不能退休。”让笔者最佩服的是，杨士莪以院士的身份、成就和年龄，还不断地创新和坚持学习。90岁高龄的他依然站在讲台上，铿锵有力地给学生上课，亲自指导学生做研究、写论文，每天坚持看外文文献，和团队一起出海做实验。
杨士莪对科学研究和学科发展方向的高度敏锐令人叹服，他提出的一些具有开拓性的研究方向，往往要在若干年后，人们才能看出其分量。杨士莪在国内首先提出了“地声”探测的方向，经过十余年的研究，为实现对水下目标的探测开拓了新途径。
对知识、科学的追求和对于新事物的敏感和好奇，是杨士莪一生前进的不竭动力。年龄，从来没有阻碍过他的学习。70岁时，他学会拼音打字，此后在计算机上打字输入再没有假手于人；85岁时，他还亲自编程，验证新提出的算法……杨士莪向年轻人介绍自己的学习、工作体会时，曾说：“注意始终保持对广泛科技领域知识的兴趣和对新生事物的敏感性，是保证自己思想活跃和启发创造性思维的重要措施；许多新研究途径和新研究成果，实际上不过是将这一研究领域的知识和方法，应用到另一研究领域所获得的成果。”
杨士莪身上有着战略科学家的特质：科技报国的情怀、立足国家战略需求的科研方向、始终站在科技发展的前沿潮头、敏锐的洞察力和预见性、强大的学习和创新能力、身先士卒带领团队攻坚克难的勇气与魄力。
（作者系九三学社黑龙江省委会副主委、哈尔滨工程大学水声工程学院院长）